在切申城堡里住着一个公爵夫人,人称黑公爵夫人。因为她非常忧郁,总是穿着黑色的衣裙。她为什么忧郁?因为一口钟。
关于这口钟,有个非常有趣的。
老人们说,今天弗里什塔特市那个被称为老城的城郊,曾经是座美丽、富裕的大城市。可是,这座城里的人却特别坏,简直坏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
他们抢劫过往的商人和朝圣者,抢劫附近的农村,见了什么都拿。他们欺侮寡妇、凌辱孤儿,大秤进小秤出,他们往牛奶里搀水,当做带奶油的好牛奶卖。这样过了好久,直到最后恶贯满盈,受到惩罚。发生了地震,土地裂开了个大口子,把一座城市连同那些恶人,甚至包括教堂,一起吞了下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把那座城市忘却了,因为那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时统治这个国家的还是大胡子国王格武治,他有个通红的酒糟鼻子,用细绳子把王冠捆在头上。
有的老头老太太只是说,在那个地方曾经有座漂亮的城市,但是后来没有了,因为是大地把它吞下去了。在那个地方什么也不长,除了荨麻、飞廉和别的杂草。
有一次,弗里什塔特市市长先生家的猪在那里觅食,一只猪在土里拱呀,拱呀,拱出一口钟来。就是那教堂钟楼上的钟,教堂正是跟那个坏城市一起陷进了地里。
小猪倌耶夫卡,急忙跑到弗里什塔特市报告市长,说一头猪拱出了那口钟。市长听说后,非常惊讶,命人敲起了警钟。所有弗里什塔特市民都以为什么地方的粮仓着了火,但是市长先生只是把猪倌说的话告诉了大家。
兴高采烈的人们跟市长先生一起跑去看那口钟,大家都惊讶不迭,说是市长先生家里的猪拱出了这么漂亮的一口钟。他们把钟运到了市里,挂到了塔楼上。后来人们又听到,它打点的声音有多么优美。钟打点的意思是:猪把我拱出泥淖,耶夫卡给我把污泥擦掉,我的心在嘣嘣跳,人间的痛苦何时了,何时了……这钟敲出来的声音,谁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有耶夫卡一个人懂。因为她是个放猪娃,所以谁也没有向她打听。钟声优美,弗里什塔特市民都感到非常高兴和自豪。钟声是那样洪亮,切申城堡里也听得清清楚楚,黑公爵夫人住在那里愁眉不展。
城堡里的侍臣们来问她,为什么伤心。她说想把那口钟搬到切申城堡来,挂在城堡的塔楼上。那时她就不会忧伤,而会高兴,那时人们就要称她白公爵夫人。
侍臣们犯了愁,他们商量了三天三夜,终天商量出了个办法,就到黑公爵夫人那里去,对她这样说道:
“公爵夫人!我们商量过了,去向弗里什塔特市民把那口钟买回来,挂在城堡的塔楼上。”
“好!”公爵夫人说完,淡淡一笑。那时大家觉得天上出了太阳,城堡花园里的玫瑰花一齐开放,在城堡上呱呱叫的寒鸦,一下都变成了咕咕叫的白鸽。而这只不过使黑公爵夫人淡淡的一笑。
于是切申城堡的侍臣们到了弗里什塔特,向市长和所有的市参议员说:
“把你们的钟卖给我们!”
市长趾高气扬,他用手搔了搔头,考虑是否值得跟这些侍臣谈话。他跟参议们磋商,参议们作出决议:值得。于是市长先生对待臣们说:“我们不想卖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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