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五颗豌豆住在一个豆荚里,它们是绿的,豆荚也是绿的,因此它们相信整个世界也一定是绿的,它们得到这个结论十分自然。豆荚长大,这些豌豆也长大,它们按照自己的位置坐成一排。太阳在外面照着,晒暖了豆荚,雨水把它洗得干净透明。大白天温暖舒适,夜里黑沉沉,就跟平时一样。豌豆们坐在那里越长越大,老坐着想事情就变得更有脑筋,
因为它们觉得它们一定有什么别的事可以干干。
“我们就这样永远坐着吗?”一颗豌豆问,“坐这么久我们不会受不了吗?我觉得外面一定有些什么事,我觉得可以肯定是这样的。” 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过去了,这些豌豆变黄了,豆荚也变黄了。 “我想是整个世界变黄了。”它们说——也许它们是对的。
忽然它们觉得豆荚被狠狠一拉。豆荚被摘下后握在人的手里,接着和其他饱满的豆荚一起落进了一件外衣的口袋。
“现在我们就要被打开了。”一颗豌豆说——这正是它们大家希望的。
“我很想知道,我们当中谁旅行得最远,”五颗豌豆中最小的一颗说,“这个我们很快就可以看到。”
“要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的。”最大的一颗豌豆说。
豆荚爆开时“毕剥”一声,五颗豌豆就滚到了明亮的阳光中。它们躺在一个孩子的手里。是个小男孩紧紧握住它们,说它们给他的射豆枪当子弹用正好。他马上装上一颗,把它射出去了。
“如今我在飞到广阔的世界里去,”这颗豌豆说,“你有本领就来抓住我吧。”它一下子就飞掉了。
“我,”第二颗豌豆说,“要一直飞到太阳上去,那是谁都看得到的一个豆荚,正好适合我。”它飞走了。
“我们到哪里就在哪里睡觉,”接下来两颗豌豆说,“不过我们还是得先向前滚一下。”它们真的落到了地板上,在进射豆枪以前滚了一阵,尽管如此,它们还是被装进了射豆枪。“我们要比其他豌豆飞得远。”它们说。
“要发生的事总会发生的。”最后一颗豌豆从射豆枪里射出去时说。它说话间飞到顶楼窗下一块旧木板上,落到一个几乎满是青苔和软泥的小裂缝里。青苔在它周围闭拢,它待在那里真像一个囚徒,但是上帝并非没有看到它。
“要发生的事总会发生的。”它心里说。
这小顶楼里住着一个贫穷的女人,她出去打扫炉子、劈木柴和干诸如此类的苦活儿,因为她强壮又勤劳。对,她一直这么贫穷,家里躺着她惟一的女儿。她发育不全,很孱弱,终年卧床,看上去不死不活的。
“她要到她的小姐姐那里去了,”那女人说,“我生过两个孩子,养活两个可不容易,但是好心的上帝帮了我的忙,接走了其中一个,把她抚养。现在我很高兴保留着留给我的另一个,但是我想两姐妹不能分开,我生病的这一个很快也要到天上她姐姐那里去了。”
但是这生病的女孩依然活着,整天安静耐心地躺着,而她的母亲离家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