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生在四十多年前的。那时,晚上在家里就常可听到村外野狼的嗥叫,村里的小猪、小羊也时常遭到狼的袭击。丁大哥家住在屯子尽东头儿, 再往东,隔一片庄稼地就是树林子,所以,村里最容易进狼的就数他家。
那天,天刚亮,丁大哥的媳妇于克兰起来做早饭,到柴火棚子去抱柴火,可一眨眼的工夫,就慌里慌张地跑回屋来。她一边用力推醒丈夫,一边大声嚷嚷着,声音都变了调:“哎哎,你快去看看,柴火棚子里趴条大青狗,我进去还冲我呲牙!哎呀妈呀,可吓死人了!”
丁大哥一骨碌坐起来,一边揉着惺松的眼睛,一边问:“是狗还是狼啊?从哪儿进来的呢?”
丁大哥的父亲已经起来了。他走到外屋,顺手拿起一根棍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叨咕着:“管它是狼是狗,撵走就得了呗!”
丁大哥这边就有点着急,大声说:“爹!小心点儿!要不等我拿枪。”那时,村里不少人家都有猎枪,丁家也有一杆。丁大哥话音未落,门已经“砰”地一声响,将他的话关在了屋里。
丁大哥顾不得穿上衣和长裤,只穿着背心、短裤,就来到父亲屋里,要去摘墙上挂着的猎枪。这会儿就听于克兰又在院里叫:“不好啦!狼咬人啦!”
丁大哥一听这话,禁不住大吃一惊。他顾不得拿枪,就转身冲出了门外。只见媳妇吓得靠在墙上发抖,脸也变了色;再看父亲,捂着左手站在柴棚门边。他刚才用棍子去捅趴在柴堆里的狼,狼一下子跳起来,从老人头上蹿了出去。老人抬手一招架,被狼将大拇手指衔了一下。
丁大哥一看老父亲受伤,立时就红了眼睛,再看那条狼,正在院里不停地转圈儿。丁大哥顺手操起柴棚边立着的一根胳膊粗的木棒,就要冲上去与恶狼一搏。那狼一看丁大哥的架势情知不好,一纵身,越过院中西边的鸡架和靠鸡架夹的障子,跳进了西边小园子。丁大哥一见也不怠慢,竟随在狼身后也是一纵身,跳过鸡架和一米四五高的障子,跟着撵进了园子。那狼许是听见了对手随后追赶的脚步,一路向南奔到了障子根下。这时,只要它越过眼前的障子,就可以逃得一条活命了。因为丁家的障子只有靠院里那边矮,四外全是两米多高的槐木杆子夹的,又高又密又结实,人是没法跳过去的。
飞奔到障子根下的狼,发疯似地向上一蹿,上半身就趴在了障子顶上。这时,它只要后腿蹬实,再一蹿,就出去了。那狼当时可能是过于心慌,后腿蹬了两下没蹬住。此时丁大哥已来到跟前,当下未及多想,就抡起手中木棒用力地打了下去。人说狼是“铜头,铁背,豆腐腰,麻杆腿”,意思是说狼的头和背都比较结实,而腰和腿则较为薄弱。而此时狼的上半身趴在障子上,暴露给人最多的恰是腰和腿。丁大哥那一棒正结结实实地打在狼的后腰上,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狼就落到了地上。
此时,天已大亮,丁家院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挤了一大帮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更有几个小青年跑进园子,将狼拖到院子里,供好奇的人们观看。那看热闹的人群里,就有年纪还很小的我。
直到前几年,丁大哥还时常绘声绘色地讲起当年打狼的故事。可惜的是,当年在自家院子里就能打到的狼,如今已经很难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