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元度
陈春华是一家青年杂志的年轻编辑,他主持的“知心话”专栏拥有大量的读者,常有不少读者写信给他,或诉说自己的困惑、不幸,或畅叙自己的欢乐、追求。
这天,陈春华去编辑部上班,刚走到大门口,就被传达室的老张喊住,老张递给陈春华一封信:“刚才有个穿米黄色风衣的少女送来这封信,她说,请知心姐姐春华快点看信,还说她将不久于人世了,只盼能和你谈一下,说完话,转身就跑了。”
老张说到“知心姐姐春华”时,冲着陈春华一笑,这是因为在编辑部里有个无人不知的出典。原来,陈春华本人是个男性公民,实际上根本不能被称为“姐姐”,两年前,他大学毕业来编辑部报到,总编辑把“知心话”栏目分配给他时,说根据他纤巧秀气的文风来看,他完全可以以女性的名义搞好这个栏目,还笑着说:“你的‘春华’两个字,既可以是男性,也可以是女性的名字。本编辑部目前尚未有青年女编辑,只好请你勉为其难。年轻人,你很有朝气,一定能办好这个栏目,好好干吧!”
就这样,男性公民陈春华在杂志上成了专与读者谈知心话的“春华姐姐”。后来,这个栏目办出了特色,总编辑当然更不肯轻易换下陈春华。
作为一个男性的“知心姐姐”,陈春华既自豪,又不无烦恼,他还不止一次地收到过男性读者的求爱信哩!
眼下听老张把情况说得如此严重,陈春华急忙打开信,只见上面写着:“春华姐姐:我家是贵刊的老订户,我知道你一向乐于助人。你看,让我怎么办呢?爸爸狠狠打我,骂我是‘下贱货’;妈妈流着眼泪跪在我面前,求我别再隐瞒真相。可是,我什么错事也没做过,能谈什么真相呢?没有办法,我只能去死。我也知道,生活是美好的,我还太年轻,却走上了绝路,这种痛苦,想必你是理解的。因此,在绝望中我想到了你,这是我最后的一丝希望。如果连你也不能理解我,那么,我就死定了。”信后,还提出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和暗号:当天中午11点,在人民公园一号门,双方见面时各自手捧一本该刊的创刊号。
这些话,说得没头没脑,但陈春华却陡然紧张起来:不好,这个少女要自杀!万一处理不当,世界上又将多一条屈死的冤魂!
他匆匆收起信件,拔腿就往总编室跑去。老张望望他的背影,点点头又摇摇头:“嘿,这小伙子真能助人为乐!这一回,不知又要去解决什么样的希奇古怪事儿了。”
陈春华很快就得到了总编辑的明确指示:一定要设法拯救这个少女的生命。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急忙拎起电话筒,拨了个号码,找自己的女朋友林倩如联系。林倩如是某区团委的一名专做学生工作的干部,她接到陈春华的电话,听了几句,就噘起小嘴,在电话筒里埋怨开了:“你呀,又要我冒名顶替了!这是第几次啦?同事们干脆都开玩笑把我喊成‘春华姐姐’了。
陈春华头上冒着汗,握紧电话筒,急忙把刚才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上所说的话念了一遍,央求着说:“小林,人命关天呀!倘若我这个男性的‘春华姐’一出场,不必开口就会把那个少女吓跑,人海茫茫,再找就难了。而且,听传达室的老张说,那个穿风衣的少女像是个中学生,这多少和你的学生工作还搭上一点儿界的嘛。老规矩,你那儿的公假,由编辑部代请。帮帮忙吧!”
其实,一听是这样的事儿,即使陈春华不央求,林倩如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11点缺2分的时候,林倩如按照那少女在信上的要求,手捧一本创刊号,伫立在人民公园一号门左侧,焦急地等候见面了。但事与愿违,林倩如一直等到12点零5分,仍未遇见那么一个身穿米黄色风衣的少女前来“接头”。林倩如等得脖颈酸了,腿儿直了,肚皮饿了,只得垂头丧气地赶到编辑部,对着陈春华苦笑地说:“嘿,没办法,根本不见人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