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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越安第斯山

发布时间:2015-06-01   点击次数: 
导读:1845年9月,英法联合舰队在拉普拉塔掠走阿根廷船只,对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海港进行封锁。他们还派兵登陆,占领那些由阿根廷将军占据的小海港,由此而削弱了独裁者罗萨斯的影响,
  1845年9月,英法联合舰队在拉普拉塔掠走阿根廷船只,对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海港进行封锁。他们还派兵登陆,占领那些由阿根廷将军占据的小海港,由此而削弱了独裁者罗萨斯的影响,尽管时间不长。
  罗萨斯勃然大怒,立即下了一道命令,威胁要把他的反对者当成海盗处置。假如他当时全权在握,反对他的人的处境也许会更坏一些。然而他对英法这两股联合势力一直还是惧怕的。
  他对那些同英国人和法国人有秘密联系的人处置得最严厉、最残酷,其中有很多人被“莫须有”的罪名所害。他的官员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横冲直撞,占据彼怀疑者的房屋,根本不核查他们是否真的有罪,就把他们击毙在家里。然后就在房前燃放烟火,示意警察可以来收尸了。这个时代,在维多利亚广场上,被砍下的首级惨不忍睹;这个时代,即使是罗萨斯最忠实的朋友听见有人敲门,也会被吓得心脏停止跳动。谁都没有安全感。罗萨斯这个的援助。是的,独裁者将被推翻,似乎已成定局了。一天晚上,艾林顿先生的内弟唐·约塞来到他的住处并告诉他,他俩的生命此时已是千钧一发。唐·约塞已六神无主,完全作好了逃亡的准备,因为罗萨斯的人已从布宜诺斯艾利斯来到门多萨。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落入这些残酷无情的人之手。
  现在能够拯救他们的只有尽快逃亡。艾林顿起初不相信危机迫在眉睫,他想逃进罗萨斯不敢对其施暴的英国领事馆,但后来还是经不住内弟的催促和妻子惊恐的情求。
  老艾林顿先生也必须一起亡命,以免落入独裁者的魔掌。他们快速打点行装,带上钱、武器和粮食,在最后一刻离家出走。不到10分钟,家门就被人从外面堵住了,穿红衣的人手持武器,怒吼着,搜索一间间空荡荡的居室。
  逃亡者处境不利。他们虽然躲过了独裁者的刀刃,然而要天长日久地越过门多萨省四周那广袤的巴姆巴斯草原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安第斯山又把他们和近在飓尺的智利隔开。山被冰雪覆盖,威胁着每个敢于在这个风暴频繁的季节穿行于狭谷地带的人的生命。然而安第斯山是他们唯一的救星,是保全生命的唯一可能,而从罗萨斯的走卒那里是得不到丝毫同情的。他们得知,至迟明天早上,通往安第斯山的道路也会被切断,所以唐·约塞径直把他们带到山脚下,在这里,他们相信会有运气,即使在现在的冬季也能找到一条越过群山的通道。
  他们的确有运气,在第一个山谷里便发现一个小棚屋,遇到两个阿根廷雇工。他们立即表示愿意带领他们翻过群山,但报酬要多给一点。他们说,他们熟悉每条进山的通道;即使唐·约塞承认罗萨斯的喽罗们正在追踪他们,这两个雇工也不改初衷乐于帮忙。他们一面笑一面说,他们是阿根廷人,但终究要到智利那边去的;要是先生们和这位女士担心被追踪,他们就选择一条马上可使追踪的人到此必返的道路、再者这些人从来是屁股不离马鞍的。
  清晨,两匹骡子已准备好,一匹给艾林顿夫人,一匹给老先生使用,同时也装载些粮食。他们从棚屋所在的山谷一直向上攀登,正好在天将擦黑的时候到达第一座山的顶峰,此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翻过顶峰后,借着映照在雪上的微弱星光又向下面一个比较暖和的山谷进发。
  安第斯山是由两条界线分明、自北向南延伸的山脉组成的。第一条山脉位于巴姆巴斯草原的边缘,紧靠安第斯山的主脉,二者之间只有一条狭谷可通。第一条山脉十分高峻,虽然处于低纬度,但整个冬季仍然被皑皑白雪覆盖着;安第斯山主脉雄伟地矗立于山谷之上,是冰雪的坚固的复合体,山脚是岩石。众多山涧急流从万仞高处奔泻而下,只有在某些地方才有可能沿溪向上登山;而其他山体则组成一道坚固的、不可逾越的通天石壁。
  有几条通道,冬季人们只能乘骡子走一段,然后再寻找步行的路,踉踉跄跄的脚步边即是悬崖,这悬崖意味着毁灭。还有,行人若遇到降雪、那疏松的雪层由于自身的重量也会把他一起带人深渊。
  两个雇工熟悉这儿每一寸土地,他们沿着笔直向北延伸的山谷走,次日抵达一越山通道,这通道本来只是夏天才好走的,然而他们却希望现在通过。
  在这儿,他们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来追踪了。可是,他们的希望是错误的:这条窄路由于雪崩已不见踪影,走完这条通路可能要花费数周时间。那样走危险太大,追踪的人恰好会在这儿超过他们、他们就再也找不到逃脱的方向了。
  长时间的思考无济干事,他们于是急急忙忙沿刚才的老路又退回到山谷,骡子在这里找到充足的饲料。他们要赶在追踪的人在此地发现他们的足迹之前到达图崇雅多河,这是其中的一条山涧急流。追踪者必定会来一大群,因为这一行人对他们构成了威胁。高硕人——巴姆巴斯居民被称做高硕人——几乎没有枪是他们不会使用的,而这两个英国人有好多支枪带在身边;两名雇工也带有通常的长刀,当时阿根廷人不带长刀是从不出门的。
  在图崇雅多河的入口处坐落着一个充满友好气氛的小农庄,它也是阿根廷共和国的一个边境站。所谓入口处,系指这条从安第斯山高处奔泻而下的河水与另一条从北而来的大河交汇之地,两水汇合后再流入平原。这里地势高峻,雪山环抱,却也挡住了猛烈的来自西南方向的风暴的袭击,所以气候温和。在夏季,许多商旅路经此地,必须在这儿纳税;冬季,大雪几乎阻断了同智利的任何联系,所以边境站在冬季很萧条。剩余的仅是这个只有几个山民的小农庄和12条强有力的壮狗,这状况要持续到来年大雪融化、道路重新畅通为止。现在只有几个老猎人住在那里。疲乏的骡子很熟悉那块长满青草的场地,恨不得从远处向它直奔过去呢。
  在奔赴这场地之前,他们开了一个简短的作战会议,一致决定先派一名雇工去看看追踪的人是否已到这里。如果到了,那末他们只能就地等待黑夜来临,天一擦黑就从山涧的右岸石壁低矮处爬上去,过河寻找那条窄路,这条路沿左岸一直向上延伸到河的发源地。
  年长的那位雇工长相粗野,却有一双闪光的慧眼,就选派他去打前站。2小时后,他带回消息说,房子里已经躺着11人,他们以为逃亡者还没有从这条路上过去呢,所以只沿着图崇雅多河向上走了短短一段路就回来了。明晨他们肯定要搜遍整个山谷,那时我们只能束手就擒了。看来,自救的唯一可能是在夜间绕过边境站,然后尽力尽快朝前赶。到达雪地边缘后,他们就不再骑骡子了,让骡子回去,这聪明的动物是认识回家的路的。等他们走到分界的山脊,就安全了,罗萨斯是不敢越过智利边界的。
  夜色如墨,绕过农庄也很成功。天亮之前他们已找到了那条窄路,这路是沿河左岸向上延伸的。在这里,他们不得不等待天明,现在摸黑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日光熹微中,他们继续前行。艾林顿夫人经过短时休息后也感到又有了力气,她一直没有怨言。
  最艰难的翻越还在前面等着他们。当他们开始踏上雪地时,年轻女士和老先生的力气越来越弱了。傍晚擦黑之后,他们来到一间肮脏的个棚屋。一个洞就是门,冰冻的地板就是床。这时,这位赢弱细嫩的女人再也迈不开步了。但他们清楚得很,也许15分钟的休息就可能意味着死亡。
  大约是晚上10点钟,天空明澈,星光灿烂。在棚屋内,他们因过于劳累而懒得生火,紧紧裹在被子里,紧紧挤在一块,也许可以睡眠和休息一小时。
只留那个年轻的雇工放哨,哨位在路的狭窄处,敌人要越过发亮的白雪接近他是不大可能的。他观察着通道,一旦发现蛛丝马迹的危险信号就去叫醒睡觉的人。这时,从棚屋传来脚步声,几分钟后,年长的雇工费里帕已站在他的身边了。
  “你对咱们的行动怎么看,朋友?”他立在同伴身边数分钟后终于小心地问。
  “对这事,我真他蚂的腻味透了,”被问的人生气地回答,”明天咱们可能还有快活的事干妮:把那个女人背出雪地。她可再也迈不开步了;还有,独裁者的人一追上咱们,咱这脑袋就危险罗。那些家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想呀,咱们与这事还是不要有什么瓜葛为好。”
  “你知道,伙计,”年长的说道,把手搭在那人的肩上,又小心地朝后看看是否有逃亡者醒着或就在近旁呆着,“我本人也不再喜欢这事了,而且,为了那点钱,咱们也太蠢了,要是咱们……要是咱们……”
  “要是咱们什么呀?”年轻的问,瞪眼瞅着年长的伙伴。
  “咱们干脆别干了,”年长的快人快语、粗声粗气,“这些人都是联军分子,是不能再回共和国去的。再说,我看西南那边的天空也不怎么对劲。
咱们要是在这里遇上风暴,可就完蛋了。我打定主意,这就上路回去。你也走吗?”
  “真是说到我的心眼里去了,”年轻的笑了,“那个英国人也该瞧瞧,他怎么能翻过山去呢。咱们给他把粮食留在棚屋里吧,他就不会埋怨没得吃了。走吧,时间过得好快,这上面真他妈的冷。咱们要是走得快点儿,明天清早就能到那个农庄罗。”
  “你听,前面雪地里好像有响声,”年长的突然说,以手搭额遮住雪光,“喏,又是响声。”
  “我也听到了,”年轻的一边说,一边把鞋带系紧一些,“可能是野兽,大约半小时前,它从我面前的雪上横穿过去,跳到下面饮水去了。罗萨斯驱赶高硕人来这里冒雪跟踪他们,必定出了高价啊。——那么,”然后他系好鞋带,嚷道,“现在我们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说,走到这儿为止还没出什么纰漏。”
  费里帕没搭腔,只朝后面逃亡者停留的地方听了一会儿。那些逃亡者过于信任他们了,却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向导遗弃了。他们踏着深深的积雪,使劲走了出来,想尽快朝暖和的山谷赶。
  “哎、费里帕,后面是不是有人在叫?”年轻的停下脚步,突然说道。
  “别管它!”年长的说,走得更快了,“让他们去喊吧,你得赶快,走出子弹射程之外——”
  就在这当口,他突然讲不下去了,因为从雪中跃出一个人影,飞身抱住他的脖子,旋即把他摔倒在地上,他根本就来不及拔刀。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刚想喊救命,一把尖刀就亮光闪闪地对准了他的眼睛,他的呼喊声于是便夭折在舌头上了。袭击他的人也不说话,只是用蛮力把他摁在地上,悄无声息。数分钟后,费里帕听见有人来了。接着感到又有别的人抓住他并把他拉了起来。当他们转过近处的一块岩石时,使他惊异的是,他竟站在那位年轻伙伴的身边,这小伙子想必也是被他们以同样方式带到这儿来的。袭击他的第一个人以威胁性的语气小声说:“你这把年纪了,肯定明白我们是不会开玩笑的。安静点,告诉我们你知道什么。别担心你自己。你想开溜的话,马上就叫你死。”
  费里帕的手臂被放开,不由自主地想拔刀,那个陌生人察觉了他的举动,冷笑道:“你逃不出我们的手心——这只会对你不利。我们什么都知道。你们的身体不久就要吃刀了,你们该高兴才是啊。”
  “为什么叫我们死呢?”很快回过神来的费里帕问道,他想从自身的处境中获得尽可能多的好处,“难道就因为听出是你们来了并过来帮助你们吗?——当然我也没想到你们有这么多人,”他对围在四周的十几个人影扫了一眼,然后慢慢补充道,“如果你们不需要我们,那就什么也不用说了:我们该死。”
  “你们不可信,”高硕人的头头说,“我倒要瞧瞧,看你现在说不说实话;回答我的问题要干脆、老实,我们可没时间和兴趣听假话和模棱两可的话哟。听着,逃跑的人有枪吗?有其他好武器吗?”
  “武器不少呢,”费里帕答道,他觉得没有保密的理由,又不想对这个危险的家伙把事情说得很困难,好让他有个好情绪。“他们的武器是不错的。
但我几乎不信,除了那个年轻的英国佬外,还有谁公使用武器。我担保;唐·约塞打第一枪后,就不会往手枪里装子弹了。”
  “武器放在什么地方?”
  “就在他们身边的地上。”
  “叫他们无法使用武器,行不行?”
  “无法使用武器?”费里帕说道,“那个年轻的外乡人是睁一只眼睛睡觉的。他拿着手枪,随时可以击发。我相信,他自己也在放哨,谁都没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棚屋内。”
  “好!”高硕人顿了顿,“我要给你们俩人一个机会,证明你们对我说的是实话,证明你们是拥护罗萨斯的。你们当中的一个——最好是年长的——现在就回棚屋去,装做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你就说,你们听到某处有点声响,跑过去看了看。于是你就躺下睡觉,好像一切都很安全似的。那些外乡人再次入睡时,就收了他们的武器。有可能的话,最好先杀掉那个英国佬。这样,在你携带武器逃走时风险就不会很大了。以后我们的工作也就容易啦。”
  “那我们有什么好处呢?”费里帕问。
  “啊,捡来一条命,你还想要报酬吗?”高硕人讥笑道,“这不过份了吗,老头?也行,你要是杀掉那些人,你们俩都可得到一份从他们那里找到的东西。可现在得快,时间过得很快,事成后,明早我们就打道回府了。”
  “行。”费里帕若有所思,“可是我不能去,应该去的是帕得罗,也就是我的这位伙伴。我刚出来替换他放哨,如果现在回去,岂不使他们感到奇怪吗?”
  “那,让我们俩个都回去吧。”帕得罗立即说道。
  “谢谢,谢谢,”高硕人头头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宁愿留下你们当中的一个,这样保险一些,否则你们就会出卖我们。——为了他,你现在就去,你比老头的动作要快些,灵巧一些。快!你要是两分钟后还停在这儿,我就割掉你的鼻子和耳朵,再把你扔到下面的图崇雅多河里!快走!半分钟过去啦。”
  可怜的帕得罗深知这个高硕人说话是算数的,这群家伙干坏事常常就像闹着玩似的。帕得罗了解这些人的习性,他还是劝这个领头的要小心,等着他回来,或者打枪给他们发信号。接着拿起那把高硕人还给他的刀,一会儿便绕过近处的岩石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在两位雇工悄悄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查理·艾林顿多次指望被替换的岗哨回来。他早就想起身了,无奈天气太冷,又不想打扰睡在身边的人,只好躺着。可雇工总也不回来,他终于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裹紧大衣,站了一会儿,仔细聆听,深夜的寂静不曾被任何有生命的东西发出声响打破,仅听见河水在下面的深谷中流淌。嗯,那边岩石旁边有什么?——可能有野兽穿过吧。
  “费里帕!”现在他不得不喊开了,起初小心翼翼压低嗓门,然后声音稍大,“费里帕!”——无人回应,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曾有一瞬间他相信自己听见了人的声音,但马上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他蓦然明白了那可怕的真像:两个向导溜走了!这样,他们就不仅因为少了两个男人而比以前的力量弱多了,而且还可能陷于被向导出卖的危险境地。在阿根廷一侧度过的每个时刻都可能意味着他们的毁灭。
  必须果断行动!倘若别无他法,翻越山脉的通道就只有他自己去寻找了。
前面是图崇雅多河的峡谷,只要沿着它走就成。然而先要向下走,这很危险,有掉进深厚雪层的危险。可这种危险比起落入独裁者喽罗们手里然后被杀掉还是要好一点,所以只有一走了事。
  他叫醒唐·约塞,三言二语告诉他这糟糕的猜测。唐·约塞也建议立即出走。这时,那位可怜的年轻女士也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她保证,经过几个小时的休息,她决不拖男人们的后腿。
  过了几分钟,他们正准备出发。艾林顿更加细心倾听河谷的动静,这时他突然喊了起来,原来他看见一个雇工回来啦!
  “谢天谢地!”年轻女士双臂交叉于胸前说,“这就是说,他们没有出卖我们,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们也希望这样,”唐·约塞说,一面小心地观察快速走近的身影,同时下意识地掏出枪。“我想确切知道另一个家伙躲在哪儿。”
  “我们终究惜怪了他们,”艾林顿小声道,“至少天亮后我们可以继续赶路啦。”
  “可先得听听这家伙如何向我们道歉。”唐·约塞比这个英国人更了解阿根廷人,“反正他们看到或听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否则不会离开这儿走得那么远。别吵,这是帕得罗,那老头好像还在放哨。”
  帕得罗迅速走过来,在外面的石头上擦掉脚上的雪走进棚屋,一面打招呼,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出。
  女士也大声向他招呼致怠,完全发自内心。帕得罗在这个漆黑的房间里根本看不清四周,他吃惊地嚷着:“哦,怎么?——是你呀,女士——真的。
大家集合要出发吗?——离天亮还早呢。但我想,睡在这个冰洞里,你们一定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
  嗯,我们还可以睡5至6小时呢。”
  “你刚才在哪儿?”唐·约塞问向导。向导一直还站在门旁,他想,现在是假装睡下呢还是公开逃走并以此引起高硕人的注意呢,他拿不定主意。
“你那个伙伴在哪儿?你们为什么离开哨位呢?”
  帕得罗报之一笑。
  “那边有只美洲豹,”他稍作停顿,又说:“我们听到它在雪地里,偶尔也见到它黑糊糊的影子。为了不惊吓它,我们轻手轻脚从它所在的地方绕过去。它逃了。我们又在那儿细听并等了一会儿,看它是否还有动静。后来就回来了。——豹子还在外边呢。”他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所以突然又往下说道,“费里帕打发我到这儿来取一支枪——豹皮给女士作床垫可棒呢。”
  “我同你一道去,”艾林顿脱口而出。唐·约塞扯住他的胳臂:“你简直是发疯啦,”他说的是英语,“真要是被出卖了,你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即使他们是正直的,我们也不能射击呀。射击的回声在山谷里特别响,这不就给敌人泄露我们所在的位置了吗?我也不喜欢这家伙的建议。费里帕要聪明小心得多,不至于暴露自己。此外我也根本不信他会射击。”
  帕得罗神色不安地细听他们谈话;但一句也没听懂。他们说什么呢?他要是在这几呆得太久,那些不耐烦的高硕人会做出什么事来呢?有一点他是清楚的:大家已准备好继续前进了。他究竟应该怎样做才最保险呢?  “费里帕在哪儿?”唐·约塞突然发问,“你们的岗哨在那边,可现在我已经看不见了。”
  “他站在前方的一个山尖上,”对这样的问题他早已有所准备,“第一他想再发现豹子。再就是可以从这个哨位观察向上的道路。”
  “那好,你就躺下吧,”艾林顿说,“睡上几个小时吧。拂晓前我们出发,有可能的话还要到达第二个棚屋呢。再过一天,我们就踏上智利国土啦。
希望在那边过上安稳日子,不再受血腥的独裁者的迫害。”
  “是啊。”帕得罗算是作了半个回答。为了找到他原来的睡觉位置,他碰了一下棚屋的墙壁,他突然摸到——四肢像触电一般——两个英国人的枪了。艾林顿把枪放在那儿,是为了随时可以拿到手。帕得罗手部的快捷动作使他相信,子弹不在旁边。于是他紧靠墙壁躺在地上,等待最有利的时刻到来。
  他用不着长时间等待。即使艾林顿起初也不想想出来的奸计呢?他们起初并无确切答案。那套索的一掷看上去并非假做,而老头那惊恐的脸色看上去也像是在乞求他们的援助而不是叛卖,再说,不带武器的老头能对他们有什么损害呢?于是他们未加阻挡,径直让他进屋。就在这时,有一颗子弹射在他们近旁,好像就从屋内射来似的,使他们着实又吓了一跳。
  费里帕与他们站在一边了,但对他原来的作为一不道歉、二不解释。他指着正在后撤的高硕人头头嚷道:”那儿……那个家伙……向他射击呀……他就是高硕人的头头……他已逃不出……逃不出咱们的手心啦。”
  “不要离开棚屋!”唐·约塞见艾林顿怒不可遏地对着追踪的人跳出去,警告道。
  “我们得换换空气啦!”艾林顿携枪跑到外边,“让这些罪犯出出血,上帝现在把日光赐给我们,看他们胆敢对着我们的枪冲来!”
  他跃出几步,站在棚屋前的空地上。可是高硕人头头在哪里呢?他销声匿迹了,好像沉到地下去了。艾林顿又向前奔了几步,他没有多少时间犹豫了,其余的高硕人正从两侧冲来。不料这时头头的黑影从雪中跃起,套索在他的头上飞旋,艾林顿惊恐地呆立着,突然被一种强力缚住,又把他拖倒在地。接着高硕人头头发出的胜利呐喊也灌进他的耳膜,那家伙千里攥着尖刀冲过来了。假如费里帕不喊唐·约塞过来援救,艾林顿就必死无疑了。艾林顿躺在地上,知道自己这下可完啦。此刻,唐·约塞携枪快速前来,对着冲近的高硕人头头就是一枪,旋即调转身又去对付另外两个试图接近棚屋门的敌人。
  在门口,那位上了年纪的英国人正迎敌而上。他虽然年事已高,但没有遗忘狩猎的岁月。他仔细瞄准不到15步之遥的距离,两枪就把那两个敌人撂倒在地上。
  谁都用不着继续射击了。其余的追踪者像鸡群一般四处逃散。艾林顿很快解开套索,注视着敌人的溃逃,又看看朝他急忙走来的费里帕,他手里攥着他原来伙伴的尖刀向艾林顿示意他按着被击中的高硕人头头的足迹追寻。
那头头又伏在雪中消失了,但他血流如注,表明他受了致命的重伤。他们走到他旁边,艾林顿再次举枪,但又立即把枪放下了。
  “射呀!”费里帕喊,眼中闪着凶光。这话一说出,频死的高硕人头头朝他转过身来,手捂着伤口,又向前迈了一步,也是他最后一步。他想站立住,却随即坠入深渊,又过一分钟,奔腾咆哮的图崇雅多河的河水便同死者在一起嬉戏了。
  费里帕这时是很聪明的,他悉心侍候新主人。由于切断了他的后退之路,他也只好忠实地带领这些亡命者芽越雪地,跋涉在一条艰险的通往智利之路上。还有一个凶恶的敌人是上升的云,那云越过地平线升到高空,它们总是叫人担心会出现可怕的雪暴,这会威胁他们前进的道路。但云从另一方面保护了他们,因为没有一个追踪者敢于在这时进山。
  他们同饥饿和寒冷搏斗,3天后到达了智利边界,终于脱离了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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